鄉愁的紋絡

來曆：【新鄉日報】

鄉愁的紋絡

□ 王自亮

周日去老家，穿過大堤，路兩頭是翠綠的郊野。一個個村落就在周邊鋪展。由於疫情，村口都設有卡點，赤色棚子搭就的小屋，有村人值守。交遊車輛路過，都要掃碼。新冠疫情，悄然改變了人們的日子和形狀。

小村寂靜多了。空蕩蕩的大街，在陰沉的日子越顯得寂寥。

走進小院，一地荒草。本來的萋萋芳草由於打了除草劑，變黃變萎。越顯出一種與時節不相稱的冷清。

櫛比的瓦屋，仍然緘默寂靜在韶光中。老屋、小院，瘋長的草木，還有啾啾的鳥鳴，顯示出小村的寂靜。

繞著園子走一走，心裏又有著一種傷感。這些瓦屋也老了，樹也粗大健壯了。枝葉蓬蓬，在村莊的風中孤寂據守。村人四下走動，這樹木是村莊最執著的遊子吧，厚意守望著故土。

房子背麵，有兩塊磚。釘在後牆上，像是印章。東麵一塊刻“泰山石敢當”，西麵寫“玄武百鎮”。

泰山石敢當是陰刻，裏邊用紅漆描了。字還很豔麗。房子牆上掛“泰山石敢當”，也有的在院子旁邊放石頭刻“泰山石敢當”。我在許多當地都見過，這是一種傳統。

舊俗，俗人家住屋門對橋梁、巷口或路途要衝，就在牆外立一小石碑，上刻“ 泰山石敢當”五字，用以避邪。清王端履《重論文齋筆錄》卷八：“吾邑人家門戶，當橋梁巷陋之衝，則豎石碑，書‘泰山石敢當’五字，以鎮之。” 魯迅 《花邊文學ⷯ𜜥悦�𛣥𗞯𜞨𞌦„Ÿ》：“其實，中國人誰沒有迷信……他們會隻化一個銅元買一條紅紙，寫上‘薑太公在此百無禁忌’或‘泰山石敢當’，悄悄的貼起來，就如此的安居樂業。”聽說，石敢當是一個人名，日子在泰山腳下，其人膽大正派，武功高強，好仗義執言，在泰山周圍名望很大。曾助人驅除邪祟。掛之，也是取其能避邪之意。西邊一塊是玄武百鎮，是用朱砂寫在磚上的。字很秀挺。風雨剝蝕，現在隻剩一個含糊的筆跡。磚上麵有長釘，是釘在牆上的。

這個“玄武百鎮”曾經一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，後來逐漸知道了，玄武大帝是民間信仰的大神，他威風凜冽，在許多山上都有他的道觀。這“百鎮”意思天然便是玄武大帝在此，諸邪躲避了。這兩塊磚三十多年了。打我小時候就有。東麵一塊早一些，應該是房子剛建成時掛的。西麵一塊時刻稍晚，我好像有模糊的形象，記住姥爺刻了磚，釘在後牆上。

這兩塊磚都是出自我姥爺之手。我小時候媽媽身體欠好，渾身浮腫，人沒有精力，姥爺很著急，四處尋找偏方，但作用總欠好。他迷信風水，又學習奇門遁甲，是村裏有名的神仙。他就悄悄的研磨一塊磚，寫了“玄武百鎮”掛在屋後，又在我家堂屋二樓正牆上掛了張黃色的紙，寫了“薑子牙在此，諸神退位”。現在紙仍然掛在牆上，筆跡仍然明晰。

姥爺練過字，他的字秀整有力，是村裏有名的文化人，每年新年或是村裏人家就事，來找他寫字的人許多。

當今這些年過去了，姥爺也逐漸走入了前史深處。這些磚久沐了風雨，色彩越斑斕深暗，筆跡也漫漶了。但還有姥爺的手溫文手紋，看著他，一個個子高高瘦瘦、脾氣頑強的白叟，就出現在我的麵前。好像又踉蹌著腳步，慢慢走來——

修改：申彬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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